国产影视剧跨文化传播中“他者”凝视与共情策略--以电视剧《三十而已

国产影视剧跨文化传播中“他者”凝视与共情策略——以电视剧《三十而已》为例沈彤扬摘 要 电视剧《三十而已》被国家广电总局评选为2021年度优秀海外传播作品之一，为国产影视剧的跨文化传播打开了新的路径。当前国产剧的跨文化传播之路一直困难重重，通过研究具体案例，分析当前面临的主要困境——“他者化”和“文化折扣”现象。从共情传播的角度分析《三十而已》成功之处，分别从传播动机、内容选择和传播方式三个层面分析国产影视剧该如何消解“自我”对“他者”的排斥和敌意，降低内容出海面临的“文化折扣”与摆脱灌输式传播思路。从而为提高影视剧的跨文化传播水平，加速中国文化“走出去”提供借鉴意义。关键词 国产影视剧；“他者化”；共情传播；跨文化传播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6708（2021）283-0116-03随着“走出去”战略的深入，中国综合国力不断增强，国际地位不断提升。影视文化的跨文化传播能力是检验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内容，建立文化自信的重要方向。然而，在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的过程中，中国的文化输出却面临了诸多困难和挑战。许多在国内流量和口碑双丰收的作品，在“走出去”以后却面临无人问津的冷漠状况。然而2020年都市主题电视剧《三十而已》却打开了国产影视剧出海的新局面，为更多国产影视剧的出海提供了借鉴意义。随着《三十而已》在国内的爆火，其“大女主”的角色塑造和女性独立的内容主张也吸引了一众海外的用户，甚至在韩国和日本等国家的社交网站上掀起一波对中国女人独立意识赞许的舆论浪潮。美国著名流媒体平台Netflix也购买了《三十而已》的网络播放权，并在该网站的韩国页面置于榜首。2021年广电总局评选出的十大海外传播优秀电视剧中，《三十而已》位列其中。因此，本文将以《三十而已》为例，反思国内影视剧跨文化传播所遭遇的困境，认真研究以西方“他者化”主导下的传播环境中如何破圈出发，让更多人理解和认同中国文化、中国价值，从而提高我国的文化软实力。1 跨文化传播困境：“他者化”与文化折扣1.1 国际传播秩序中的“他者化”“他者”的概念 常见于西方后殖民主义理论，在后殖民理论中，西方人将自己称之为“主体性”，即自我，而将殖民地的人们称作为“他者”。“他者”由认同产生，与“自我”的同一性产生对抗。而这种消极的对抗常常体现在“自我”对“他者”的排斥、诋毁和侵犯。而“他者化”则强调对于方法和强调这种对抗，制造“我们”和“他者”的二元对立[1]。2017年电影《战狼Ⅱ》的火热，造就了现象级的国内高票房，然而国外票房却异常惨淡。据美国权威票房排行网站统计，电影《战狼Ⅱ》在美国总票房为266.9万美元，澳大利亚总票房为135.2万美元，而英国总票房仅为3.1万美元。除了巨大的票房落差以外，国外受众对于电影中过于强烈的中国符号和民族情绪并不接受，关于这部电影的评价多数集中于这是一部中国的政治宣传片[2]。当下西方主导的国际舆论中对于中国崛起的妖魔化此起彼伏，《战狼Ⅱ》的海外传播无疑是对中国文化被“他者化”的一次暴露。横行全球电影市场的好莱坞电影、迪士尼动画中，无不充斥着美国的价值观、信仰和生活方式地输出，历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的评选，也几乎由美国独揽。美国长期对于国际电影市场的主导，完成了对受众偏好的培养，也使含有强烈中国价值观的国产影视剧在海外传播的过程中一直困难重重。1.2 地缘文化差异导致“文化折扣”跨文化传播中通常涉及各种文化要素在全球社会中的迁移、扩散、变动。不同的国家有其自己的历史文化背景，反映在国民的信仰、教育、价值观等各个方面，因此不同地域受众对于影视剧的需求也不同。霍斯金斯等人认为，扎根于一种文化的特定电视节目、电影或录像在国内市场具有吸引力，作者简介：沈彤扬，助教，苏州城市学院，研究方向为跨文化传播。《科技传播》2021·5（下）116

因为国内市场的观众拥有相同的常识和生活方式；但在其他地方吸引力就会减退，因为那里的观众很难认同这种价值观、历史、神话、行为模式等。即文化结构差异导致文化折扣出现[3]。文化折扣与“他者化”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者化”表现的是对于外来文化的排斥、抵触和边缘化。而文化折扣是建立在文化平等交流的过程中，由于对不同文化差异的理解能力有限，导致对外来文化的误解或者不完全理解。然而，长期的文化折扣所造成的误解，也会增加对于陌生文化的疏离感、形成刻板印象、加深“他者化”。从内容层面，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在数千年的儒家思想影响下，中国在情感表达和内容构建上较为含蓄，这也影响到我国大部分国产影视剧有在叙事上节奏较慢、故事情节设置悬念的特点，与好莱坞电影直观、快节奏、富有冲击力的影视风格相比存在较大差异。其次，由于语言的差异，许多国内的影视剧在字幕翻译上能力不够或者重视不够导致国外受众在理解上受限，或者精彩程度受限。再者，从题材上来讲，在国际市场，武侠片很长时间以来都是中国影视剧的代表。但是近年来，历史和功夫题材的电影越来越少，仅存的少数作品多依靠大规模生产和视觉特效刺激来引起公众的注意。这样缺少精神内核的电影不仅没有办法捕获海外受众的心，反而激起外国公众对中国“皇权”“暴力”甚至“巫术”的偏见和猎奇心理[4]。从2019年广电总局发布的剧本扶持项目中还可以发现，从国家政策角度始终向主旋律题材电视剧创作倾斜，例如《井冈山儿女》《特赦1959》等[5]。这些题材的影视剧尽管在国内受众中能够引起一定的共鸣，但从跨文化传播层面，强烈宣扬家国主义、民族主义的内容并不一定能够被一些崇尚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的受众所接受和理解。因此，中国对于本土文化长久以来的文化输出太过于从自我的角度出发，疏忽了其他文化对于中国故事理解和接受上的水土不服。因此怎么样跳出中国视角来讲中国故事，创造出可以被不同文化、国家受众接受和认可的电影是中国电影行业需要思考的问题。2 建立影视剧核心文化的国际认同：共情传播策略2.1 传播动机：平等、共生与换位思考如上文所分析，“他者化”是把自身文化放在主体地位来评价其他文化的，而主体间性的理论则要求摒弃文化中心主义，真实、平等地去感知不同文化。哲学家胡塞尔提出了关于主客体二元对立的不同见解，认为个人对世界的认识一直处在与他人对世界的认识的互动之中，这种互动不是在主体对客体的单向认识和审视中进行的，而是发生在“两个主体”之间的[6]。习近平总书记谈到对外传播时指出：“要着力推进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创新对外宣传方式，加强话语体系建设，着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讲好中国故事。”讲好中国故事的同时也要研究海外受众的心理，只有建立在文化认同的角度上，才能使中国好故事被好理解，避免无效传播。“共情”乃至“共情主义”是心理学中主体间性理论的一个重要概念，指的是一种能深入他人主观世界、了解其感受的能力；或者说“共情”指能从对方角度为对方的行为寻找合理性、 以最大限度地理解对方的能力[7]。共情的主要体现就是能对他者的情绪“感同身受”，并且能“换位思考”，从他者的角度去认识和理解问题。因此，在要避免指令性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单向教化。我们应该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为指导，以协商、共建、共享的原则为基调，将沟通转化为平等包容的互动沟通，激发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之间的共情[8]。《三十而已》的跨文化传播是一个非官方渠道主导的民间交流行为，因此从受众的角度上来讲，有较大的自主选择性，而不是由政府主导的或带有强烈政治宣传意味的灌输性文化。2.2 内容选择：用情感共鸣消解“他者化”围墙影视剧在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由于他者于自我的差异，使得社会群体总会潜意识地把他者归为无法理解、无法认同的一类。然而和谐的文化交流应该试图缩小这样的差异或者从文化的共同点出发。当今的国际传播秩序仍是以欧美为主导，而许多带有中国家国主义、集体至上价值观元素的影视剧往往被妖魔化，打上政治宣传的符号，被归为不被“主流”接受的“他者”。《三十而已》的成功之处在于，作为反映中国当代年轻人生活体验和价值观的电视剧，其关注的问题与许多国家的年轻人，特别是年轻女性，不谋而合。近些年的《三十而已》的运动把女性主义推上了全球话题的热潮，唤醒女性对于长期以来面临的社会关系的不平等，来自父权主义的剥削和歧视进行反抗，并提议女性自尊自爱自信自治。然而现实中，许多女性却面临着来自社会各方面的巨大的压力，在《三十而已》中深刻讨论了中青年女性所面临的年龄压力、婚姻压力、职业压力、生育压力等，同时展现了新一代中国女性对抗压力，活出自我的洒脱面貌。美国主流媒体《经济学人》对于这部电视剧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在文中称赞了剧中这三位30岁女人对与传统的反叛，例如，从剧名《三十而已》上就体现了对传统儒家思想中“三十而立”的反叛；王漫妮毅然从家乡返回上海体现了对梦想的追逐和平庸的反叛；顾佳和钟晓芹坚定离婚，开启新事业的反叛[9]。整部剧刻画的三个独立自主的大女主形象也是对男权主导，117《科技传播》

女性为辅的社会现状的反叛。而反叛、自由和独立不仅是当代中国青年人的精神特色，也与西方价值观有相似之处。因此，电视剧《三十而已》所蕴含和表达的情感对于本来陌生且疏离的国外受众来讲，是熟悉且容易接受的，从而打破了国外受众“自我”与中华文化这个“他者”中的壁垒，用一种共通的情感、一种熟悉的文化符号使这部中国的电视剧被其他文化所接受。2.3 传播方式：建立国产影视剧的全球意识作为民间文化交流主体的影视剧，承担着传播新时代中国的国家形象，打破旧时刻板印象的重要责任。在国际传播秩序极速变化的当下，以《三十而已》为代表的高质量国产影视剧“走出去”显得尤为重要。这样的民间商业性质的文化传播形式，不同于孔子学院这类官方的文化输出，带有的更加隐喻性的文化符号，更容易被受众所接受。因此，国产影视剧的跨文化传播能力对于构建中国崭新的国际形象，提高国际社会对中国文化的认同感有积极的作用。在达成情感共鸣的基础上，国产影视剧还应建立全球意识，从内容的核心价值观的构建、中期的拍摄录制以后后期的宣发，都要做好国际传播的准备。从内容上，这样的具有国际共鸣的文化与价值观地输出才能促使海外受众在精神层面的接受中国文化，形成认同。在制作过程中，要坚持国际化的表达和视角。从字幕的制作上，字幕翻译作为辅助文化交流和传播的辅助工具，承载着一个国家文化的历史、人文背景和思维方式。因此，为了避免“文化折扣”出现，国产影视剧在英文字幕的制作上，需要让译入语观众更清晰地理解。在技术层面和艺术表达上，中国影视剧还应该从“传统”走向“现代”，从“民族”走向“世界”。同时在影视剧后期的宣发和投放上拓宽传播渠道，提高作品的国际传播力。《三十而已》紧紧抓住海外市场，在YouTube、Netflix等海外主流流媒体平台上收获了大批观众，与韩国JTBC电视台达成合作。此外，越南和欧洲电视台也有意购买版权。目前中国电影在国际影坛中获奖的作品，多以文艺片为主，例如《推拿》《盲山》《白日焰火》等。优秀的文艺片虽然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的社会价值，但是与商业片相比，对于普通受众的影响力还是较弱。跨文化传播是国家对外文化传播整体战略的重要部分，因此需要整体的布局和谋划。当前，国产影视剧的的对外传播，还存在一定的随机性、随意性、松散性，如何做到传播的连续性、整体性、有效性，题材的战略性规划是其根本，可以根据国家的整体战略和国外不同时期的不同需要进行策划，2021·5（下）118改变随意性的被动做法，实现主动设置议题和整体谋划题材的良性状态。3 结语尽管当下的国际传播的话语秩序仍为西方国家为主导，但是近些年来，随着国产影视剧的大批量出海，中国文化的国际影响力进一步增强。在面对“他者化”的疏离和传播过程中的“文化折扣”时，应当通过构建共享价值引起海内外受众共鸣的共情传播路径，改善长期以来以“自我”为中心的灌输式的文化输出方式。在内容的选择上，寻求具有普世性的价值观来获取海外受众的情感共鸣，从而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文化传播效应。正如电视剧《三十而已》中，对于海外受众来讲，利用他们熟悉的价值观来拉近陌生的叙事话语，通过这种共同理解来化解海外受众对中国文化长期以来形成的刻板印象。此外，在国际话语秩序重建的当下，国产影视剧的跨文化传播还应该建立全球意识和国际视野，寻求多元化的文化表达方式和输出路径，继续积极探索国内影视剧跨文化传播的新的可能性。参考文献[1]单波，张腾方.跨文化传播视野中的他者化难题[J].学术研究，2016（6）：39-45.[2]张曦.《战狼Ⅱ》背后的4个故事[N].中国新闻网，2017-08-08.[3]韩丽鹏.文化贸易壁垒对我国影视产品出口的影响及应对策略[J].对外经贸，2016（7）：22-25.[4]毕苏羽，杨卓凡.银皮书：2018中国电影国际传播年度报告

第五章 2018年度中国电影国际传播的问题与对策[A].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文化国际传播研究院，2019：19.[5]国家广播电视总局.总局办公厅关于公布2019年度电视剧引导扶持专项资金剧本扶持项目评审结果的通知[EB/OL].（2019-12-03）./art/2019/12/3/art_38_.[6]邹蓓琳.“去他者化”视域下的跨文化自媒体研究[D].保定：河北大学，2020.[7]禹菲.“他者”视域与共情传播下的中国文化走出去——以纪录片《做客中国》为例[J].中国电视，2020（3）：32-36.[8]唐润华.用共情传播促进民心相通[J].新闻与写作，2019（7）：1.[9]R.M.L. A new hit Chinese drama explores t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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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8-26.《科技传播》